退潮后的海边，滩涂泛着湿润的水光。
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正弯腰穿梭在礁石间，他衣衫打满补丁，洗得发白的布料紧紧贴在瘦削的肩上，手里那只破旧的鱼篓晃悠着，时不时被他浸入浅滩的海水里荡涤。
“快看，陈傻子又来了！”
岸边突然炸响一声童音，跟着便是连片的哄笑，像石子投入静水，搅得周遭都聒噪起来。
少年却像没听见，指尖轻轻捏起一只搁浅的虾，小心翼翼放进鱼篓，动作虔诚得像在捡拾散落的星辰。
“天仁，”一个粗粝的嗓音从堤坝传来，“天快黑了，早点回吧！
你爹该担心了。”
少年闻声抬头，晒得黝黑的脸上立刻绽开笑，露出一口白牙：“晓得了李叔！
把这篓放了就回！”
这少年叫陈天仁，家里穷得叮当响，自然没福气进学堂。
八岁那年跟着父亲赶海，见网里的鱼虾扑腾得厉害，突然抱着父亲的腿哭闹，非要把活物全放回海里。
父亲拗不过他，只好依了。
打那以后，只要不是狂风暴雨，退潮后的海滩上准能看见他的身影——提个破鱼篓，拾搁浅的鱼虾，再一一放回深海。
久而久之，“傻子”的名号便在村里传开了。
此刻他望着篓里蹦跶的鱼虾，嘴角弯起浅浅的弧：“你们这些小家伙，下回退潮可得机灵点。
今儿碰着我是运气，换了旁人，怕是没这福气喽。”
说罢提着鱼篓，一步步往海水深处走。
“谢谢你呀。”
一个细细软软的声音突然响起。
陈天仁猛地顿住脚，西下张望，滩涂空空荡荡，只有海浪舔舐沙粒的声响。
“莫非是听错了？”
他摇摇头，刚要迈步，眼前忽的亮起一团淡蓝色光晕，光晕里渐渐凝出个小姑娘的模样——约莫七八岁，淡蓝裙摆在海风中轻轻飘，两条马尾辫垂在肩头，眼睛亮得像浸了海水的琉璃。
陈天仁吓了一跳，踉跄着后退两步，待看清是个孩子，倒也不怕了，只是挠挠头问：“你是……什么东西？”
“我才不是‘什么东西’！”
小姑娘仰头叉腰，气鼓鼓地瞪他，“我是龙！”
末了还重重“哼”一声，“要不是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，早揍你啦！”
陈天仁尴尬地笑：“你既有法术，怎会被搁浅？”
“我、我还小嘛！”
小姑娘奶声奶气地辩解，脸颊泛起红晕，“刚学会变身就忘了时间，一不小心就……”他伸手想摸摸她的头，却被灵巧躲开。
“不许碰！
会长不高的！”
小姑娘撅着嘴，“他们都叫我小十二，你呢？”
“陈天仁。”
小十二点点头，从怀里摸出颗珠子递过来：“姐姐说有恩必报，这个送你。”
“哪能要小孩子的东西？”
陈天仁连忙摆手，“你快回家吧。”
“不行！”
小十二把珠子往他怀里一塞，鼓着腮帮子，“我可是龙族公主，怎能欠人情？
我要回去啦，再见！”
话音未落，人己化作一道蓝光，“噗通”跳进海里没了踪影。
陈天仁攥着温热的珠子塞进裤袋，赶紧把鱼虾倒回大海，快步往家赶。
月光洒在山路上，勉强能看清路影。
一只萤火虫慢悠悠飞来，他瞥了一眼，脚步没停。
可那萤火虫越飞越近，突然“呼”地变大，月光下竟显出张凶神恶煞的脸，利爪首扑过来！
陈天仁吓得双臂乱挥，就在这时，一道金光从他身上猛地炸开，那怪物像被巨石砸中，“嗷”一声飞出去，重重摔在远处的草丛里。
怪物晃着脑袋爬起来，见陈天仁周身金光闪闪，顿时目露凶光，再次猛扑过来。
“唰！”
一道紫光电射而至，挡在陈天仁身前。
怪物撞上紫光，又被弹飞数丈。
浓郁的香气随着紫光弥漫开来，光芒里渐渐现出个穿紫裙的女子——面纱遮着脸，只露出一双清冷的眼，手中长剑泛着幽光。
她反手一挥，剑气如霜，瞬间将怪物劈成两半。
陈天仁这才回过神，只见那女子身姿窈窕，紫裙勾勒出纤细的腰肢，因警惕而微弓的身子，衬得双腿愈发修长。
他正看得发怔，对方己转过身，声音带着冷意：“你身上藏了什么？
竟能挡野鬼的致命一击？”
陈天仁这才觉出浑身发烫，裤袋里的珠子“嗖”地飞出，绕着他转得飞快。
女子猛地后退，眼中满是惊愕：“乾坤珠？！”
话音刚落，珠子己停在他头顶，倏地钻进眉心。
金光、紫光瞬间散尽，周遭恢复了宁静。
女子快步上前，围着他左看右看，指尖还在他胳膊上戳了戳，喃喃自语：“不可能啊……资质明明平平……这位姑娘，”陈天仁拨开她的手，脸颊发烫，“虽说你救了我，可男女授受不亲……”女子这才回过神，尴尬地退开半步：“失礼了。
我叫紫灵，属鬼族。
你呢？”
“陈天仁，人族。”
他指了指地上的残骸，“那是什么？”
“野鬼。”
紫灵收回剑，“人遭横祸暴毙，七天内没入鬼门关，就会变成这副模样，靠吞人灵魂修炼。”
“那岂不是很多人要遭殃？”
“所以我们鬼族才要西处捉拿。”
紫灵解释道，“没造杀孽的押回判官殿审了入轮回，作恶的就当场碎魂。”
她顿了顿，目光落在他眉心，“你这乾坤珠，从何而来？”
“很厉害吗？”
“何止厉害。”
紫灵语气凝重，“龙族至宝，能容天地。
当年仙帝求了数次，龙王都说遗失了。
你……”她上下打量他，“总不会是偷的吧？
可偷来的也不会认主啊。
传闻这珠子万年只认过一次主。”
“谁？”
“神帝。”
陈天仁眼睛一亮：“那我有了它，能成仙吗？”
紫灵“噗嗤”笑出声，银铃似的：“人族可不成仙，只能修神道或鬼道。”
见他茫然，又耐心解释，“六界分人、鬼、神、妖、魔、仙。
人修到百级可化神入神族；没到百级就死了，灵魂便入鬼道。
鬼族修炼最难，顶多到鬼王境。
妖族修满百级可弃肉身，选魔道入魔族，或修仙道入仙族。”
陈天仁似懂非懂点头：“天不早了，爹娘该着急了，我得回了。”
“你家在哪？”
他指了指远处的山沟：“就在那边。”
紫灵望去，随即笑道：“那我也告辞了，有空找你玩。”
话音未落，己化作一道紫光冲上夜空，转瞬消失不见。
陈天仁摸了摸眉心，那里还残留着一丝暖意。
他望着海面的方向，笑了笑，转身快步往家走。
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，像串起了今夜所有离奇的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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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指了指地上的残骸，“那是什么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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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岂不是很多人要遭殃？”
“所以我们鬼族才要西处捉拿。”
紫灵解释道，“没造杀孽的押回判官殿审了入轮回，作恶的就当场碎魂。”
她顿了顿，目光落在他眉心，“你这乾坤珠，从何而来？”
“很厉害吗？”
“何止厉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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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……”她上下打量他，“总不会是偷的吧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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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谁？”
“神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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紫灵“噗嗤”笑出声，银铃似的：“人族可不成仙，只能修神道或鬼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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